美國中餐風雲人物江孫蕓女士專訪

《品》第3期〡2008年5月刊

孫芸太太,一個劃時代的餐飲業引領風潮的人物,最近在美國作家麗莎、瓦德斯的新書『第七個女兒─從北京到三藩市的烹調之旅』中重新大獲人們的關注。她的那家在1961年成立的「福祿壽」中國餐館也成為三藩市餐飲業有歷史象徵意義的烹調會所。

……她身體健康,聲如洪鐘,高齡沒有限制她去參加每一天的各種活動。她生活規律,極具自製力,每天走路運動一個小時,三餐自理,開車飛快,熱心參與公益。這樣一個老人不會是一個普通人,而她的傳奇一定與其經歷與信念有關。

是的,江太太原名江孫芸,是灣區主流餐飲業至今不能忘懷的「有功之臣」。將近半世紀前,她以“革新”的姿態,推翻在美國傳統中餐業的經營方式,“教育美國人認識中華美食”。1979年江孫芸太太出版了一本烹調專箸『中餐法』,她的事業開始走上了繁盛的時代,上電視,開烹調講座班,為國際性飲食雜誌,報紙供稿,直到1991年退休,她都還在為灣區最有影響力的餐館Betelnut和Shanghai1930做顧問。2004年,她被選為柏克萊加州大學BancroftLibrary─加州傑出酒類與餐飲口述歷史光碟製作計畫的口述計畫訪問者,15位口述計畫訪問者中她是唯一獲選的的華裔烹飪專家…

我們「品」雜誌,受相似的問題吸引,在早春三月的一個明媚下午,去到金山灣區蒂伯倫島江孫芸太太的居所,訪問了她。

一.生活的精緻進入江家雅致的住宅裏,迎面而來的客廳風景竟是大海。海水閃閃發光,金門橋隱約可望。這棟她居住了近四十年的雅宅,走道牆面上掛著江孫芸收藏的藝術品原作,這些作品中除了傳通中國畫,竟也有西方抽象繪畫,還有她的獨子江一帆先生的油畫。從她對藝術品的收藏可見她開闊的心胸及那不凡的鑑賞力。書架上除了書籍之外,有許多她收藏的古玩。當然,還有與一些老友的合影,這些人都是國際各界名流……都曾是她餐館的座上客,從這些合影,可見江孫芸那繁華生意的過去,不平凡的中菜才會吸引這些人,可愛的人格才會得到人們的擁戴。

由此我們問到了一個我們所關心的問題:人的一生中最重要的是什麼?她為何做人做事成功?她眼裏有淚花在轉動,這個出自大家族中的閨秀,曾經嫵媚的面孔如今風霜雨寒,她聲音委婉但洪亮,以一種看不到的精神,她回答我們:做事認真,講求完美,不能馬虎,要盡善盡美。

她又追加一句:是真,是對人有情有義。這是她一生做事的準則,為人的精神,也幾乎可以解釋成江太太之富有,之講究,之真情有義,之大獲成功的秘密。……她曾經是屹立在喧囂的餐飲業圈中,特立獨行的人。現在,她多數的時間大多在海外遊走,享受生活。感恩人生的江孫芸太太,每一句細膩而溫婉的話語都給大家帶來平靜,祥和,理性的思緒。……

二.“福祿壽”餐館( Mandarin)

第一家餐館是她真正的信念實現:大膽,神奇。與那幾年的中餐館和一般的西餐館不一樣,那時的餐館普遍都急於賺錢,而江孫芸太太在三藩市波克街開的第一家Mandarin餐館很大氣、神奇,受到好評。她強調餐飲要目光敏銳,她有勇氣向銀行借一百五十萬美金來打造自己的王國,她要求自己和職工進行神聖而艱苦的勞動,誰都敢這樣說:江孫芸太太是個萬事親為的人。近半世紀前,華埠中國餐館以廣東菜為主,菜單上最多是“雜碎”、“炒麵”、“甜酸肉”及“芙蓉炒蛋”等。1957年,江孫芸……被迫留下來開了這家坐落在三藩市波克(Polk)街的“福祿壽”餐館(Mandarin),1958年開張,只有65個座位。

江孫芸買下餐館後,就打定主意不做廣東菜,且“要教育美國人如何吃真正的中國菜”,但“福祿壽”餐館找不到廚師可做上海菜或北方菜,尋尋覓覓才找到一對山東籍的夫婦會做鍋貼、蔥油餅等北方餐點,就讓他們管廚房的工作。另外,當時一般中國餐館給老美的印象是“髒亂”與“服務欠佳”,而且沒有一家鋪桌布。江孫芸說,她要改變美國人對華人的印象,餐廳鋪上桌布、賣啤酒,餐館就這樣開張了。

江孫芸說,第一年經營十分辛苦。……就算這樣,在波克街的餐館開張的八年中,江太太極為講究飯菜的精緻與獨到。她創造了生菜鴿松,在生菜鴿松裏放了雞肝,是華人在美國的首創。當時不僅生菜鴿松是賣相頗佳的一道菜,還有鍋貼,粉蒸排骨,酸辣白菜等等。餐館的裝潢氣氛也非常華美時尚,江太太說:餐飲業的成功,飯菜是十分,裝潢也是十分。中國新年,她用精緻的銀器餐具招待客人,白人對中餐館刮目相看,對中國飲食文化有了深刻的認識。……當時,三藩市最有名的餐館,除了Doro屬義大利餐館外,其他如:BlueFox、Alexis、Camellia及TraderVic-s,都是法國餐館。江孫芸說,當時沒有一家中國餐館上名餐館名單。直到有一天,三藩市著名餐館Alexis老闆來到她餐館進餐……這位白俄老外來美前在天津開D.D.S.及Maxims兩家著名的西餐廳,北京孫家也是一個有名望的家庭,孫芸父母曾帶他們兄弟姐妹到天津這位白俄人開的西餐廳吃飯……這位貴客幾天後帶來了三藩市紀事報著名專欄作家HerbCaen來餐館進餐。第二天,專欄見報,文章中描述,“新發現一個提供真正中國食物的餐館”……此後,餐館生意蒸蒸日上。如果不是自身就追求完美,講求與眾不同,她會有今天的成績嗎?……